作者:[法]讓·鮑德里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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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論
P30-31
日常生活中的物品(这里我们且不提生产机器)不断地繁衍,各种需要也一直增加。制造界不断地加速它们的生死周期,人的语汇便显得不足以应付。有可能对这种朝生暮死的物世界进行分类,进而完成一个描述体系吗?
我们分析的对象不是只以功能决定的物品,也不是为分析之便而进行分类之物,而是人类究竟通过何种程序和物产生关联,以及由此而来的人的行为及人际关系系统。
P32
严格地说,物的科技层次变化是本质的(essentiel),而物在其需求及实用的心理或社会学层面的变化则是非本质的(inessentiel)。对于物的心理或社会论述都会不断回推到一个更紧密一致,并且与个人或集体论述皆无关的层次,也就是说,物的科技语言结构(langue)。我们必须要从技术模型紧密一致的结构层次出发,才能理解为何物会被生产及消费、被拥有及被个性化(personnalisés)。
P37
一言道尽,物的体系的描述,一定要伴随着体系实践的意识形态批评。在科技的层次,并没有矛盾,有的只是意义。但人文科学只能是意义和反意义的科学:一个合理一致的科技体系如何扩散于一个不一致的实践体系之中,物品的“语言结构”如何被“说出”,以至于使得此一“言语使用”(或说是语言体系和言语使用的中间物)的体系足以阻塞语言结构?最后,要问的不是物的体系的抽象一致性,而是它被实际体验到的矛盾,究竟位于何处?
第五章 邊緣體系:收藏
P121-122
利特雷(Littré)对“物品”(l’objet)一词的解说,包括了下列一项:“指激情的原因、主题。比喻用法并特别指:所爱的对象(l’objet aimé)。”
我们可以如此假设,日常生活中的物品,的确是一项热情的对象,那就是我们对私人财产所具有的热情,而且,其中的感情投注的热烈程度,不会输给人性中的任何激情,甚至,在日常生活中,它经常要比其他热情来得更强,或者,有时在其他的热情缺席的情况中,只有它独自统领着日常生活。这是一种温和的、朦胧的、有调节作用的激情,而我们对它在主体和团体的生存平衡中,甚至对它是否要生存下去的决心本身,究竟占有何种基本地位,却是难以衡量。
拥有,从来不是拥有一件工具,因为这样的事物会将我带到[外在]世界,拥有,永远是拥有一样从功能中被抽象而出的事物,如此它才能与主体相关。在这个层次上,所有被拥有的物品都参与同样的抽象化过程,而且因为它们都只指向主体,也就成为相互指涉。于是它们便形成了一个系统,而主体便通过这系统,来重塑一个世界,一个全属私人的整体(totalité privée)。
因此,所有的物品都有两个功能:或是为人所实际运用,或是为人所拥有。前者所隶属的场域,是主体对外在世界所进行的实践性整体化(totalisation pratique),后者则隶属于主体在世界之外,对主体自身所进行的一项抽象性的整体化(totalisation abstraite)。这两项功能的根据理由因此正好相反 … 纯粹的对象[物],被剥除了功能,或是从它的用途中被抽象出来,则完全只拥有主观上的身份:它变成了收藏品。
当一样物品不再由功能来取得其特殊性时,便是由主体来赋予它属性:但这时,一切的事物便会在“拥有”这种带有热情成分的抽象化过程中,成为彼此相当。这时,一件单独的物品就不够了:永远要是一连串的物品,甚至是能使计划完满达成的一个完整的系列。
P125
收藏是质上面的纯粹精华,量上面的操纵玩弄。
“‘[收藏]物’,莫里斯·里姆斯说,‘对人来说,就像一只没有感觉的狗,它接受人的抚摸,而以它的方式,它也回应给人它的爱抚,或者应该说,它是一面镜子,它所忠实反映的,不是人的真实形象,而是人对自己所欲望的形象’。”
P127-128
一件物品的特定品质,它的交换价值来自文化和社会领域。它的绝对独特性,相反地,则来自被我拥有——可以使我在它身上认识到,我是一个绝对独一无二的存有。这是一个庄严伟大的循环论证(tautologie),但也就是因为它,才能建立和物品间如此强烈的关系、它身上可笑的心理操作方便性、它所给人的虚幻而又强大的满足。
除此之外,这种封闭的循环也可以主宰人与人间的关系(尽管不太容易),但在主体间一个不可能的关系在此却成为可能:这样的物品,绝不会反对将同一个自恋的投射程序增衍到数目无限的物品上,它甚至要求如此,从而有助于创造一个整体的环境,有助于一个自我形象的整体化(une totalisation de l’image de soi),而这便正是收藏的奇迹。因为我们所收藏的,永远是我们自己。
在两者之中,我们会见到系列或收藏是物品拥有的组成性要素,而拥有便是人和物之间的相互的整合。
P132-133
它把我们划入一个不可化约的时间性之中,但就在这同时,手表作为一个情感对象物,却能帮助我们占有时间。就像汽车“吞噬”公里数,作为对象物的手表吞噬了时间。将时间实质化,同时又将它分割,手表使得时间成为一个被消耗的事物。时间不再是在实践上具有危险的维度:它是一个被驯服的量。不只是知道时刻,而且是通过一个“属于自己”的物品来知道时刻,因此便“拥有”了时间,持续地在自己面前记录它,这样的作为,已经成为一个文明人的基本养料:一种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