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美]埃里克·霍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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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狂熱分子的心靈
P27-28
本书探讨的是群众运动共有的一些特征,不管那是宗教运动、社会运动,还是民族主义运动。我并不是要主张这些运动都一模一样,而只是想指出,它们所共有的一些特征让它们长得像一家人。
本书所探讨的主要是群众运动中的一个阶段——积极阶段(active phase)。这个阶段的群众运动是由「忠实信徒」(true believer)所控制,而所谓的「忠实信徙」,是指具有狂热信仰、准备好随时为一件神圣伟业牺牲的人…
基于所有群众运动的初期追随者都以失意者(the frustrated)居多,以及失意者一般都是自愿参加群众运动的事实,我们提出两个假定:(一)即使没有外来的煽动游说力量,失意感本身即足以产生「忠实信徒」所特有的大部分人格特征;(二)煽动游说技巧是否奏效,端视其能否诱发和强化失意者所特有的那些心理和行为倾向。
第一部分:群眾運動的吸引力
第一章:對改變的渴望
P32
当我们的生活朝不保夕,完全无力控制我们的生存环境时,就会执着于熟悉的生活方式。我们通过把生活模式固定化去对抗深深的不安全感。借此我们给自己制造了一种幻象:不可预测性已为我们所驯服。
001宗教运动、革命运动和民族主义运动是热情的发电厂
P34-35
而人们之所以会洋溢激情,则是因为感受到有无限自我改善的机会等在前头。
在过去,宗教运动是变革的主要媒介。宗教的保守性格是后起的事,是一度高涨的反抗活力沉寂凝固后的结果… 但到了现代,能实现巨大而迅速变革的群众运动,则是革命运动和民族独立运动——它们有时是单独发生,有时是合并发生 … 有证据显示,亚洲国家想要复兴,应该借助民族主义运动多于任何其他媒介。
004怀有大希望者的力量可以有最荒谬的来源:一个口号一句话或一枚徽章
P38-39
有权势的人有时也会像弱者一样胆怯。一个人是不是欢迎改变,更重要的不在于是否掌握权力,而在于是否对未来有信仰。有权力的人如果对未来没有信仰,就会用他的权力来排斥新事物,以保持现状。另一方面,极不切实际的梦想即使没有实际权力作为后盾,一样可以让人产生最大无畏的胆气。
企图改造一个国家或整个世界的人,不可能单靠培养和利用不满情绪成事。单是展示变革的合理性或诉诸强制手段亦不足以为功 … 倘若共产主义者有朝一日能够征服欧洲和大半个世界,那将不是因为他们懂得怎样去煽动不满情绪或仇恨,而是因为他们懂得经营未来。
005当希望和梦想在街头汹涌澎湃的时候,胆怯的人最好闩起门扉
P39-40
因此,保守派与激进派的分野,看来主要系于他们对未来的态度 … 至于那些抱有希望的人 … 只要他们被一种远大的希望所攫住,就会断然前进,对现在无所顾惜,有必要时甚至会把现在毁掉,创造一个新世界。
006经验是一种障碍
P41
经验是一种障碍 … 革命中熟通世事的成员都是后来者,到了运动已告汹涌澎湃方始加入。
第二章:对替代品的渴望
007通过认同于一件神圣事业而获得自豪、信心、希望、目的感和价值感
P45-46
群众运动的吸引力和实务组织的吸引力有一个基本不同处。实务组织可以提供人自我改善的机会,故其吸引力来自它可以满足个人利益。反之,一个群众运动,特别是当它还处于生气勃勃的积极阶段时,吸引到的并不是那些珍爱「自我」、想要把它加强加壮的人,而是那些渴望可以摆脱他们可厌「自我」的人。
一个群众运动会吸引到一群追随者,不在于它可以满足人们追求自我改善的渴望,而在于可以满足他们自我否定的热望。
尽管如此,一个事实仍然是不争的:实务组织除非能满足其成员的个人利益,否则将无法久长;反之,群众运动的活力与成长,则有赖它能否满足成员自我否定的激情。
当一个群众运动开始吸引有事业野心的人加入,就是该运动已过了全盛时期的征兆;它不再以创造新世界为务,而只求掌握和保有现在。因此,它不再是个运动而是一项事业。
一个运动提供的岗位和职位愈多,「它吸引到的劣质人才就愈多,到头来,这些政治攀缘者会充塞于一个成功的党,致使其昔日的忠诚战士再也无法认出它的本来面目 … 这样的事情发生时,一个运动的『使命』就寿终正寝了」。
011无私者的虚荣心是无边无际的
P47
热烈相信我们对别人负有神圣义务,往往是我们遇溺的「自我」攀住一艘流经的木筏的方法。我们看似伸手助人一臂之力,实则是在拯救自己。若把神圣义务拿掉,我们的生命即陷于贫乏和无意义。毫无疑问,在把自我中心的生活换成无私的生活以后,我们会得到的自尊是庞大的。无私者的虚荣心是无边无际的。
012失业者宁愿追随贩卖希望的人,而不愿追随施予救济的人
P47-48
群众运动最强大的吸引力之一,是它可以成为个人希望的替代品。在一个深受「进步」观念浸染的社会,这种吸引力特别强烈。
批评者往往指责群众运动用未来的希望来麻醉其信徒,剥夺他们对「现在」的享受。可是,在失意者看来,他们的「现在」已败坏得无可救药 … 除却对未来的希望以外,他们不可能有真正的满足或安慰。
013赴死精神
P48-49
赴死精神可以作为一种证据,向自己和别人显示,我们的选择是最好的。
所有形式的献身、虔诚、效忠和自我抹杀,本质上都是对一种事物牢牢攀附——攀附着一件可以带给我们渺小人生意义和价值的东西。因此,任何对替代品的拥抱,都必然是激烈和极端的。
第三章:群众运动间的可替代性
014每一个积极吸收追随者的群众运动,都把敌对运动的成员视为其潜在信徒
P52
若是人们接受群众运动的时机已经成熟,那他们参加何种群众运动都有可能,不见得会独钟某种主义或纲领。
因为所有群众运动都是从同一类人中间吸收信徒,且吸引到的都是同一类型的心灵,所以:(一)所有群众运动是相互竞争的,一个群众运动增加多少追随者,就会让其他群众运动减少多少追随者;(二)所有群众运动都具有相互取代性。一个宗教运动有可能会发展为一场社会革命或民族主义革命;一场社会革命有可能会演变为军国主义或宗教运动;一个民族主义运动也有可能蜕变为一场社会革命或宗教运动。
017每一个群众运动在某种意义上都是一场移民
P56
每一个群众运动在某种意义上都是一场移民:追随者会觉得他们正向一片应许之地迈进。在条件许可和较合算的情况下,一个群众运动也有可能会带来一场集体移民。
第二部分:潜在的皈依者
第一章:不受欢迎者在人类事务中扮演的角色
018一个群体的性格和命运,往往由其最低劣的成员决定
P61-64
人们评价一个种族、国象或任何其他群体时,往往是在该群体最低劣的成员中取样。这种做法尽管有失公允,却不是全无道理。
一个国家最不活跃的人群,为占大多数的中间层次。他们是在城市工作和在乡间务农的正派老百姓,然而,他们的命运却受分据社会光谱两头的少数人——最优秀的人和最低劣的人——所左右… 历史这个游戏的玩家一般都是社会的最上层和最下层,占大多数的中间层次只有在台下看戏的份。
社会低等成员之所以能对社会发生重大影响,是因为他们对「现在」全不尊重… 他们也渴望通过某种惊心动魄的集体事业,去掩埋他们已经败坏和了无意义的自我:这是他们倾向于集体行动的原因。
这些被遗弃和被排斥的人往往是决定一个国家未来的原材料。换言之,本来为建筑师鄙弃的石材会成为一个新世界的奠基石。一个没有废料和不满者的国家,固然会井然有序、高尚、和平而愉快,但它缺少开拓未来的种子。
第二章:穷人
P69-71
人的不满程度,看来是跟他与他热切渴望得到之物的距离成反比。
我们追求奢侈品的时候会比追求必需品的时候更勇猛。情况往往是,到我们不得不放弃追求奢侈品的时候,我们的必需品也会开始短缺。
一个兴起中时群众运动会传扬短程的希望,其目的是诱发追随者行动的激情。而最能煽动人们行动激情的,就是宣传一个近在咫尺的希望。
所有的建制化群众运动都有它的远程希望和特有麻醉剂,用以缓和群众的急躁,使他们各安天命。
P72
奴隶都是贫穷的,但在奴隶制度普遍存在且行之有年的地方,发生群众运动的机会并不大。奴隶之间的绝对平等,以及奴隶区域之内紧密的团体生活,都让失意感不容易发生。在一个有奴隶制度的社会里,会闹事的不是新遭奴役的人就是刚获解放的奴隶。就后者而言,他们的不满来自自由带给他们的苦恼。
自由对失意感的加深作用不亚于舒缓作用。选择的自由让个人得把失败的责任也一肩扛。自由鼓励多种多样的尝拭,也无可避免会带来多种多样的失败与失意感。
一个人除非善于用脑子,否则自由就会成为他一种讨厌的负担。自我若是软弱无力,再多的自由又有何用?我们参加群众运动,是为了逃避个人责任或为了得到——用一个热情洋溢的年轻纳粹党员的话说——「免于自由的自由」。
由此看来,最容易让群众运动滋长的环境,就是一个相当自由却缺乏舒缓失意感机制的社会。
P74
值得强调的是,虽然一个群众运动在其积极阶段会打压个人自由,但此举并未拂逆其追随者的意愿… 一个群众运动兴起时,其追随者尽管活在一种得严格遵守信条和命令的紧迫气氛中,仍然会有一种强烈的自由感。这种自由感来自他们逃离了他们厌憎、害怕的那个「自我」。这种逃离让他们感觉得到释放与救赎。另外,造就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变迁也带给他们自由之感,尽管这变迁是们在严格纪律下执行的。
只有当运动过了它的积极阶段,凝固为一些稳定的制度模式以后,个人自由才有抬头的机会。一个群众运动的积极阶段越短,人们越会觉得造就个人自由是运动本身而不是运动的终结。另外,积极阶段越短,被群众运动推翻和取代的那个极权体制在人们的印象中就越暴虐。
P75
在自由实际存在的地方,平等是大众的热望。在平等实际存在的地方,自由是极少数人的热望。
P76-79
一个群众运动想要赢得大量信徒,必须拆散所有既有团体的纽带。理想中的潜在信徒,应该是个独来独往的人,他不属于任何集体,没有泯灭自我的方法,无法靠团体来掩盖自己的渺小、无意义和寒酸。
家庭的衰落(不管衰落出自何种原因)会自然而然助长集体精神,让人易于受群众运动的吸引力感染。
一个专事剥削的殖民政权想要长治久安,就应该鼓励土著加强他们的集体纽带。应该在他们中间鼓吹平等和手足情谊。
即使一个殖民国家完全出于善意,一心以把繁荣进步带给落后地区的人民为念,它还是必须尽所能保存和强化原有的组织形式。它不能只把焦点放在个人,而必须把革新和改良灌注到部落或村落里去,使部落或村落得以整体进步。一个落后国家想要实现现代化,大概都少不得一个坚强的团体行动架构。
第八章:罪犯
P109-110
一个有力的群众运动会培养其追随者的罪恶感。它不但会把人的自主「自我」形容为贫乏和无助的,还会把它说成是罪孽深重。悔罪的方法是抛弃个人的特殊性和独立性,得救的方法是把自我掩埋在团体的神圣一体性中。
与尊重生命财产的人相比,罪犯在拥抱一件神圣伟业之后会更愿意抛头颅、洒热血。
犯罪在某种程度上是群众运动的替代品。在舆论和法律并不十分严厉而贫穷并非绝对的地方,不满现状的人和畸零人往往会以犯罪宣泄压力。前面亦指出过,在群众运动兴盛的地方,犯罪率会较低。
第三部分:团结行动与自我牺牲
第一章:前言
P114
它们能否发展为群众运动,起决定作用的不是主义或纲领,而是它们把多少心思花在创造团结和自我牺牲的精神上面。
第二章:促進自我犧牲精神的方法
044当代群众运动的反个人主义偏执
P119-120
被完全同化到集体里去的个人不会把自己或别人视为人类。当被问到他是谁的时候,他会自然而然回答说他是德国人、俄国人、日本人或基督徒、佛教徒、某一部族或家族的一员。他没有自己的价值、目的与命运可言;只要集体存在一天,他就没有死亡可言。
对完全没有归属感的人而言,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生命。那是虚无的永恒中的唯一真实,而他会恬不知耻地死命抓住它不放。
特别重要的是,不能容许他有孤立感。哪怕是被困在一个荒岛上他都必须仍然觉得处于团体的注目之下。要让他觉得,失去与群体的关联不啻于失去生命。
046铁幕兼具物理性与心理性的作用
P122
铁幕的作用,与其说是阻止间谍与破坏者的渗透,不如说是为了防止俄国人与外部世界接触(包括思想方面的接触)。因此,铁幕兼具物理性与心理性的作用。完全禁止移民(甚至包括禁止嫁给外国人的俄国女性移民)可以让俄国人对外部世界印象模糊,会让他们觉得,外面的世界俨如另一个星球。心理上的壁垒也同样重要:克里姆林宫的宣传致力于说服俄国民众,出了神圣俄罗斯的范围,没有任何有价值和永恒的东西,没有任何值得钦佩和尊敬的东西,也没有任何值得认同的东西。
047通过游行、检阅、仪式和典礼之类的活动,群众运动可以引起每一个心灵的共鸣
P123-124
若是作为仪式、典礼、戏剧表演或游戏的一部分,捐躯或杀人都显得不难。所以,为了让人面对死亡而不皱眉头,就有必要加入一些戏剧元素。在我们的小我看来,天上地下没有一样东西是值得为之效死的。只有当我们自视为舞台上的演员,死亡才会失去其恐怖性和终极性,而成为一种模拟行为和戏剧姿态。
战场常被称为战争舞台,战况常被称为战争场景,其理在此。
下达作战命令时,指挥官总不忘提醒部下,全世界都在注视他们,他们的祖先在看,后代子孙也会听取他们的故事。伟大的将军懂得怎样在沙漠的黄沙与海洋的波涛里变出大批观众来。
「荣耀」基本上是一个舞台观念。
048群众运动给自己设定很多不切实际的目标,乃是其对抗「现在」的策略
P126-130
一个群众运动初起时,似乎都会歌颂现在,攻击过去。它把现存制度和特权一律看成是老迈、恶毒的「过去」对于纯洁的「现在」的侵蚀。… 尤有甚者,「现在」会被视为不洁之物,与可憎的「过去」受到同等对待。至此,「过去」和「现在」被当成一伙,战线另一边的是「未来」。
没有对美好的「未来」抱有深信不疑的信仰,对「现在」的贬抑就不会彻底。
比隐约贬抑「现在」更为有力的,是把一个光荣「未来」的图像给鲜明地描绘出来——这是提升信徒胆量和促进自我遗忘最有力的推手。
如果只有共同苦难而没有共同希望的话,既不能产生团结,也不能患难与共。
在意历史也会让人产生一种连续感。因为对「过去」和「未来」有一幅鲜明的图像。「忠实信徒」会把自己视为某种向前和向后无限延展的东西的一部分,也就是某种永恒东西的一部分。
对「现在」持贬抑的态度会让人培养出一种预见未来的能力。适应良好的人都是差劲的先知。
052先知们都是集反动派与激进派于一身的人
P131-132
比较一下保守派、自由派、怀疑派、激进派和反动派对于现在、过去和未来的态度,会是饶有意思的事。
保守派不相信「现在」是可以改进的,并尝试以「现在」的面貌去形塑「未来」。为了对有缺点的「现在」心安理得,他会援引「过去」为后盾。
在怀疑派看来,「现在」乃是以往和将来一切的总和。「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自由派认为,「现在」是「过去」的合法后裔,会向着一个进步的「未来」不断成长发展。
激进派和反动派都厌恶「现在」,视之为一种反常和畸形。二者准备好对「现在」不屑一顾,断然前进,二者都欢迎自我牺牲的观念。
激进派对于人类天性的无限完美具有热情信念,相信只要改变环境和改善陶冶灵魂的方法,就可以创造出全新而史无前例的美好社会。
反动派则不相信人的自身具有深不可测的向善潜力,认为如果想建立一个稳定健全的社会,就应该取法过去成功的楷模。在反动派看来,未来应该是壮丽的复古,而不是前所未有的革新。
不过,在现实中,激进派和反动派的界线并不总是分明的。当反动派开始着手复古时,他的表现就会俨如激进派。他心目中的「过去」,与其说是实际的「过去」,不如说是他理想化的「过去」,是他按照自己希望「未来」的样子加以形塑的。换言之,他是创新多于重构。当一个激进派开始打造他的新世界时,类似的转换也会发生。由于无法无中生有,他会觉得需要有效法的对象,但因为他已经否定和摧毁了「现在」,所以只能到历史中去为他的新世界找榜样。而如果他在打造新世界的过程中使用暴力手段,他的人性观就会趋于黯淡,与反动派相差无几。
P133
群众运动贬抑「现在」的态度迎合了失意者的心理倾向是显而易见的。但让人惊讶的是,你会发现,失意者在大肆诋毁「现在」之后,会得到巨大的快乐… 在把时代的一切痛骂得一文不值以后,失意者的失败感和孤立感会获得缓和。你仿佛听到他们在说不只我们是没有价值的人,就连社会中最快乐最成功的那些,也是不值一哂,虚空度日。」换言之,通过贬抑现在,他们获得了一种隐约的平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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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愈做不好一般事情的人就愈胆大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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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失意者从群众运动所使用的手段中得到的满足感,并不亚于从它所鼓吹的目标中所得到者。失意者会在大混乱和有钱人的没落中得到快乐,不是因为他们意识到他们已经为兴建一个新世界铲除了一切障碍。他们固然狂热地呼号「要么一切都变得美好,要么一物不留」,但他们心里真正热望的,大概是「一物不留」。
056任何有效的主义,必须是「违反天性、违反常识、违反欢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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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热的共产主义者绝不相信任何不利于俄国的报道和证据,哪怕他们亲自到过应许地苏联,看过那里的生活有多凄凉惨淡,一样不会幻灭。
但凡「忠实信徒」都具有「闭眼掩耳」的能力,对「不值得看或听」的事不屑一顾,而他们所以能够无比坚定不移,力量亦是源于此。他们不会因为危险却步,不会因为障碍重重而气馁,不会因为有反面证据而困惑,因为他们根本否定有危险、障碍和反面证据的存在。
一种教义的有效性不由它的奥妙性、崇高性或正确性决定,而是取决于它把个人隔绝于其自我及世界的彻底程度。帕斯卡尔有关有效宗教(effective religion)的论点,同样适用于任何有效的主义:它必须是「违反天性、违反常识、违反欢乐的」。
一种教义的有效性不在其内容,而在于它言之凿凿。除非声称自身为唯一和独一的真理的体现者,否则不管一种教义有多么深邃奥妙,都不会发挥效果。它必须是包含万物与万物所从出的一个单字。
因此,显而易见的是,教义不是让人去理解的,而是让人去信仰的。「只有对我们不理解的东西,我们才会有百分百的信仰。」一种能理解的教义会缺少力量。一旦我们理解一样东西,它就会像是发源于我们自身。显然,那些被要求抛弃自我的人不会从发源于自我的东西上看到永恒确定性。凡是他们能完全理解的东西,其有效性与确定性在他们眼中都会失色。
虔诚者总是呼吁别人应该用感觉而不是脑子去理解绝对真理 … 当一个群众运动开始去解释其教义,使之明白易懂时,就是这个群众运动已经过了生气勃勃阶段的表征;现在,它的首要之务变成追求稳定。因为,正如我们稍后会详论的(见第106节),一个政权的稳定需要知识分子的效忠,而把教义条理化,是为了争取知识分子而不是促进群众的自我牺牲精神。
哪怕一套教义有某个相对简单的部分,信众还是会把这个部分加以复杂化和晦涩化 … 因此,即使最有学问的「忠实信徒」也会有点文盲的味道。
064典型的将领知道怎样镇压群众,却不知道怎样战胜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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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群众运动开始关注现在时,那就代表它已经得势。它也不再是一个运动,而成了一个制度化的组织——也许是一个建制化的教会,也许是一个政府,也许是一支军队(由士兵或工人组成)。民兵——群众运动通常会有的副产品——会保留很多群众运动的附属品:冠冕堂皇而空洞的训话、口号、神圣的标志。但就像任何正规军一样,它的凝聚力不是来自信仰和热忱,而是来自一些不带感情的机制,如操练、团队精神和纪律。它很快就会失去一群信众会有的苦行精神和虔诚,变得纪律废弛,耽于享乐——这是一切军队的特征。